2015年12月20日貴州茅臺經銷商大會召開期間，董事長袁仁國發(fā)布了一組截止于11月末的經營數(shù)據(jù)：“茅臺集團1-11月，銷售收入357億元(含稅)，同比增長4%，其中茅臺酒銷量同比增長7.65%，上交稅金137億元，資產總額達到1050億元，同比增長31%，實現(xiàn)利潤193.45億元，同比增長1.88%，茅臺預計到年底完全可以實現(xiàn)董事會目標。”數(shù)據(jù)中的利潤增長率和茅臺酒的銷售增幅，基本延續(xù)了15年三季度末的增長水平。但是茅臺集團總資產卻比去年同期增長31%，按照增幅計算，今年1-11月茅臺集團的總資產同比去年增長了250億人民幣，這個增幅何以如此巨大，是什么讓茅臺集團的總資產增長了250億?這需要特別的追問和深思!
財務學上企業(yè)總資產等于企業(yè)凈資產加上負債，具體講如果一個企業(yè)同比去年總資產增加很多，只有三個增長途徑。第一，企業(yè)盈利大幅增長使得企業(yè)凈資產增加，第二、企業(yè)進行了股權融資獲得了大量的股本金使凈資產增加。第三、企業(yè)在經營期內大規(guī)模舉債。除此之外沒有可以使總資產增加的其他途徑。我們看到15年1-11月茅臺集團的利潤只增長了2%不到，因此250億元的總資產增加中，并非完全是盈利規(guī)模大幅增長貢獻的。茅臺集團沒有行對外股權融資，所以總資產的增加只能來源于企業(yè)負債的大幅增加，和同期企業(yè)利潤的貢獻。在2015年前11月茅臺集團實現(xiàn)稅前利潤190億元，扣除四分之一的所得稅稅后利潤150億，這個利潤增長是250億總資產增加額的一部分，還有100億元需要尋找他的來源，由于沒有股權融資，因此這100億的總資產增加額只能來源于負債。
茅臺集團利潤95%以上來自貴州茅臺股份公司，收入的90%來自股份公司，資產的85%來自股份公司。為了尋找茅臺集團總資產大幅增長的原因，我們先從貴州茅臺股份公司下手。通過對過去若干年貴州茅臺股份公司年報閱讀，我發(fā)現(xiàn)若干年來，貴州茅臺從沒有一分錢的有息負債，從沒有從銀行借過一分錢，茅臺財報中所謂的負債全部是經營過程中，未支付的職工工資，應交稅費、應付款以及其他應付款和預收款。這些負債均來自于對員工、稅務機構、上游供貨商和下游銷售商的應付未付和預收，這是茅臺負債的最大特點，從來沒有借過任何一個金融機構的錢。過去十多年沒有，今年也同樣不會用。
集團的其他子公司會不會對外借錢從而推高總資產?答案是不會的，原因有兩點，茅臺集團子公司大部分是釀酒公司，所有釀酒公司創(chuàng)造的現(xiàn)金多于消耗的現(xiàn)金少，因此這些企業(yè)一般沒有負債的需求，即使有茅臺集團成立了財務公司，如子公司需要資金，從茅臺的財務公司借錢，財務公司歸股份公司管理，茅臺股份公司年報中批露了財務公司的收支和放貸情況，下圖是財務公司資金來源：
可以看到茅臺財務公司的錢全部來自于茅臺集團內部，下圖是財務公司對子公司的貸款：
子公司的貸款只有兩筆合計3000萬，因此可以得出集團其他子公司也沒有對外貸款，從而導致總資產增加的只有當1月份11月份的利潤和由經營形成的經營型負債。茅臺負債的增加應該只來源于應付工資，稅費應付款，其他應付款和預收款。我們看歷史上一組數(shù)據(jù)。下圖是在歷史上茅臺應付工資走勢圖，最高9.98億，出現(xiàn)在13底。
下圖是應付款歷史走勢圖，最高是7個億：
下圖是其他應付款走勢圖，最高是12億：
下圖是應收稅費走勢圖，33億出現(xiàn)在13年底：
我們現(xiàn)在假設截止15年11月末，貴州茅臺的應付工資、應付款、其他應付款、應付稅費全部等于歷史最高值。而到9月30日這幾項費用也是已知的，于是，從9月30日到11底新增加應付工資6億，新增加應付款4億，新增加其它應付款4億，新增加應付稅費16億，合計30億。也就是說，在我們假設到11月30日茅臺的幾個應付款，都達到了歷史最高水平，這樣導致幾大應付款增加了30億，于是茅臺集團多出來的100億需要尋找來源的有30億找到了來源。還有70億需要來源，這70億只能來源于預收款。用最保守的假設11月底各種應付款，均已達到歷史最高，計算出來的預收款是70億。實際上根據(jù)經營規(guī)律，每年應付工資和應交稅費最高是年底，應付工資與應付稅費與利潤的增長是同幅度的，所以今年報表利潤沒有大增長，且還有一個月才到年底，11月30日不會出現(xiàn)應付款創(chuàng)歷史新高的可能性，考慮現(xiàn)實因素實際上最有可能的預收款額是80億左右。
如此高的預收款水平與發(fā)布的利潤合起來，1-11月茅臺的真實銷售狀態(tài)增加了30%左右。與9月30日季報發(fā)布所反應的銷售增加34%符合，進入四季度以來，14年四季度同期的收入基數(shù)比較高，但茅臺仍舊在高基數(shù)基礎上維持了增長，這是一個新的成長期已經來臨的客觀證據(jù)。
2015年11月20日我應邀參加了茅臺獲巴拿馬國際金獎紀念大會，會議期間我做了如下的調查，調查反應茅臺實際的包裝量有30%的增長，與財務數(shù)據(jù)是吻合的。參加了茅臺的巴拿馬金獎百年紀念活動過程中，我與茅臺的基層員工，中層干部以及部分高級管理人有近距離接觸。我在茅臺包裝車間的5個多小時和車間保安，清潔工和車間數(shù)名包裝工直接交流后得出的，實際上任何一個投資機構只要到茅臺包裝車間做不少于半天的調研，就會掌握并了解茅臺的真實銷售情況。因為茅臺公司的包裝出廠量和市場真實銷售幾乎是同義詞，包裝車間的出廠量，包裝工人的加班情況，包裝工人的每一天上、下班時間長短，以及包裝工人今年加班情況與去年的對比就是市場銷售的增長情況，二者是完全的函數(shù)對應關系。下面是我的調查：
在茅臺茅臺獲巴拿馬金獎100周年的慶典的過程中，茅臺從其基層車間抽調了一批員工做為志愿者，協(xié)助每一位嘉賓解決交通，食宿。期間我與這些聯(lián)絡員交流，了解到這些聯(lián)絡員來自于制曲車間，制酒車間和包裝車間。包裝車間的員工對我講了，2015年整個的包裝車間非常忙，往年只有到了中秋節(jié)和春節(jié)前這段時間才需要加班，今年過了春節(jié)后周六就一直加班，夏天也沒有減少加班，她們都很忙。關于包裝車間持續(xù)加班，也被隨同我們一起搞慶典活動的茅臺電視臺的工作人員證實，該工作人員的朋友在包裝車間，去年他們有時間在周末一起去玩，今年特別忙，沒有時間一起去玩。我又問了制曲和制酒車間的員工今年是否也需要加班，得到的回答是：“從不需要加班!制曲和制酒都是都是靠自然的發(fā)酵來完成，主要的工作是靠大自然的氣候和時間來完成，人只是負責投料和一些輔助的工作，所以制酒，制曲從來不需要加班。如果需要提高產量，要靠新建生產線來實現(xiàn)的，制酒、制曲環(huán)節(jié)能生產多少酒，在這個生產線建成的那天就確定了，人為改變不了。”由此知道茅臺酒的銷售形勢與制酒、制曲的生產沒有關系，與包裝車間的加班和產量成正比，包裝車間的生產量就是市場的需求變化。
我又詢問是否包裝車間出來的成品酒直接進入市場，得到的回答是一旦從包裝車間裝到貨運卡車，這些酒就投向了全國各地，從包裝車間出來的酒再也不會在茅臺公司停留。從而確認了一個函數(shù)關系，市場供需的變化，就是包裝車間的產量變化。于是我與21日專門到包裝車間進行基層調研，恰巧當日是周六，包裝車間照常加班生產。我先與包裝車間的保安和打掃衛(wèi)生人員進行了交流，保安提供如下信息：“周六加班是去年淡季所沒有的。一天包裝車間有三個班，從7點開始生產，14年晚上到6點的時候，三個班的生產就已結束(每個班的工作時間大約4-5小時)，15年包裝車間晚上下班時間正常在8點，個別時間會延到9點。”打掃衛(wèi)生的阿姨也確認了今年包裝車間確實很忙，一直周六加班，只休周日。
期間有兩個車間員工提前下班，我與之交流，他們確認周六加班，今年很忙，而且今年是歷史上最忙的時候，整個系列酒的包裝生產線也抽出了工人轉到茅臺酒的包裝生產線，系列酒在這個車間有三條包裝線，車間共有7條茅臺生產線，茅臺包裝線與系列酒包裝生產線不能互相替代，系列酒的任務不特別飽滿，比14年下降了一些，于是包裝系列酒的工人轉到了茅臺生產線。我問兩位女工：“今年為什么如此忙?”她們給出的答案是：“一、過去2000元一瓶的茅臺現(xiàn)在900元老百姓買的起，所以會大量購買。二、茅臺在全國建立了很多中轉庫，一些成品酒存放到了全國中轉庫。”我在包裝車間呆了五個小時，恰遇到手機無電，故在包裝車間的廁所電源上充電，此時有工人去廁所，他們均是一路小跑，于是我借機問他們：“今年很忙嗎?”他們回答：“今年很忙啊!下半年更忙，以前一天包裝2.8萬到3萬瓶，今年一天一條流水線包裝是3.2萬。”這個員工年齡稍大，有可能是班組長。他的回復以量化的方式證明了每天的包裝量同比去年增加，這也證實了保安所說的過去每天晚6點下班，今年得8、9點才下班。每天的四點多工人們會從車間出來吃飯，所以我和出來的工人們一起在食堂吃飯。于是我又針對為什么每天的下班時間比去年延遲問了幾個工人。得到的答案：一、生產線過度疲勞，由于茅臺酒的包裝量同比增加，所以茅臺酒的生產線幾乎是早上一來就開著，全天不停，因為系列酒需求減少，一批系列酒的工人轉到了茅臺酒生產線，茅臺酒的包裝線負荷增加，因此導致機器疲勞，機器會因為開機時間較長而出現(xiàn)故障，從而影響包裝。二、每一天的單日，單條生產線增加，從而延長了工作時間，去年一天一條生產線包裝量為3萬瓶，今年一條生產線的包裝量是3.1-3.2瓶，平均日包裝量提升了5%。
無論是設備故障率提升，還是工作量提升，實質都是工作量提升。故通過保安，打掃衛(wèi)生以及多個員工的調查可以確認一個事實，茅臺酒單日生產量是提升的，提升比例大約5%，每5天加一班就增長了20%，因此整個包裝工作量大約增加了25%，這與茅臺財報中實際銷售增加30%的數(shù)據(jù)大體吻合。
